至和二十七年,至和帝崩,太子即位,改元天祈,大赦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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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和帝好大喜功,而不知君民如水舟,不行中庸之道以平衡,强征百姓大兴土木,扩建军队征战四方,虽奇观林立,领土浩荡,但劳民伤财,矛盾初显。而帝以此居功,遂沉溺声色,不问朝政,朝纲废弛,国力衰微,矛盾由此尖锐,逐入不可调和之道。
天祈帝以国为本,倾心倾力,只惜其生不逢时,国之矛盾步入难以逆转之时,极力挽救,仍无法阻止崩溃。
边境之军率先挑旗,一呼百应,各地义军揭竿而起,共抗朝廷。天祈帝欲以大义感化义军,而至和帝亦然也,只许之不行。义军不受,进军都城,边境之将烬率军长驱直入,斩下天祈帝之首,屠戮皇宫,断绝血脉,义军尊奉烬为新帝,烬不受,立为大统,实则掌握大权。
虽皇帝已死,血脉已断,但矛盾不绝,仍为凸显,且义军间互有不满,觊觎烬之大权,暗流依旧涌动,国运盛衰,未定风波,仍需平息。
......
京城城内,酒馆矗立于大道两侧,招待远途之人,相传众多武学大拿兴于此地,造就这片江湖,此等传闻也为这些酒馆增添了一分传奇色彩。
但自二十年前那场大乱,大多酒馆在此年间关门,空留一幢幢逐渐破败的建筑,而留下的酒馆也不复往日声势。
在一座旧酒馆内,一位老说书人还在叙说往事,亦真亦假,但听者无不好奇江湖往事。
“想当年,两位宗师还未崭露于江湖时,就是在此酒馆相约三十年后于京城门下切磋。”
“三十年后,两位都已成为了当时的武林至尊,但他们都未忘记当时的誓言,同时来到了约定的地点,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切磋。”
“城墙之上站满了武林中人,在这场切磋开始前,各路江湖早已汇聚京城,准备共同见证这场盛会。”
说书人顿了顿,喝了口茶水,然后继续说道。
“只见其中一位宗师率先出招,但被对方轻松的化解,他们的武学造诣都到达了当时的巅峰,但两者的招数大相径庭,一位锐如利剑,一位坚如磐石,一边在强力的出招,而另一边在巧妙的化解。”
“斗了百来回合,二位仍留有余力,不落下风,但双方都并未露出自己的底牌,据说这是他们依靠自身的理解,融合了世间武术所成的两路招式。”
“终于,一位宗师稳定步伐,摆出招式,气势浩荡,周围狂风大作,扬起一片尘土。”
“只一瞬,招式完成,震碎了空气,气息爆裂,围观者皆被此招逼退几步,就连城墙都稍许动摇。”
他再次停下讲述,静默一阵。
“那位宗师在烟尘前站立,静待其散去,前方逐渐明晰,对方伫立不动,看似并未受到半分影响,但对方也耗尽了全力动用绝学,才能接下此招。”
“气力皆尽,双方已是强弩之末,遂中止切磋,和局为终。”
“虽未分出个结果,但两位宗师的斗武成为一段佳话,传遍这中原大地,令无数向武之人加入这道江湖,中原武林由此步入巅峰。”
话尽,说书人走下了台,在一个角落处坐下,细细品茶。
说书人的这番讲话,成为了酒馆顾客的谈资,这段往事,据说距今已有八十来年,但那些名门宗派,江湖风流,却在五十年前消声觅迹,这道江湖也隐于人世,再不复现。
“先生怎会如此了解江湖之事?”
正当说书人喝茶之际,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突然坐在了旁边。
他在刚刚讲述之时,并未发现这位男子,他继续品茶,悠悠然道。
“老朽只是道听途说,知道了一些亦真亦假的往事而已,怎会觉得我如此了解呢?”
“但我知道您所说故事的后半段。”
“哦,何以得知?”
“像您一样的说书人。”
“像我一样的说书人?好像不是很多了啊,现在可是乱世,还能有几个人会关心那些江湖上的事?”
老者平静如水,回答了对方的问题,但好像又在自言自语。
“乱世啊乱世...”
他回过神来,发现那位男子已经离去。
......
清晨。
京城门下,人流不复往日的熙熙攘攘。
在那场变动之后,京城开始逐步封闭,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才可进出,京城依旧是京城,但已不是往昔,它已变得孤寂。
城墙之上,戍城的军队正在眺望这片大地,原来充满生机的京城周围已经被死气所代替,留下了一片压抑。
“你说,这样封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。”
“世道如此,城不得不封,至少城内还算安稳。”
“听说北边的蛮夷要打过来了,感觉要变得更乱了啊。”
“你这是什么话,北边离这这么远,担心那么多干什么。”
“也对...”
两个警戒城墙角落的守卫正在闲聊。
一个黑色的钩子出现在城墙上,被其中一名守卫看到。
“那是什么东西?”他提醒另外一名守卫。
“钩子?什么时候出现的?”
“不知道,应该是想要偷进城内的人,把它扔下去,然后检查一下城墙”
守卫走上前,刚要把这黑色的钩子丢下去,一道黑色的细线突然连接钩子,随后一个人直接跳上了城墙,一下划开了要过来检查的守卫的颈部,随后,细线蔓延至另一人的背后,一道诡异的黑影立起,利刃状的双臂刺向了对方。
两人应声倒地。
入侵者收起黑色的细线,融入自己的影子之中,尽管毫无动静解决了这角落的守卫,但很快会有人发现异常状况。
墙内不同墙外有许多结构可供攀爬,他只能选择守卫相对较少的路线进入城内。
守卫相对较少麻烦解决起来也相对简单,而他也不想杀了无关的人,如果必要的话。
“生命已消逝,生命在流逝...”
他看向倒地的二人,又看向自己布满黑色细线的双手。
“火焰不会停息。”
入侵者拔出了系在腰间的刀,手上的细线转移至刀身,他按照临时规划的路线前进,黑色的细线从他的影子中蔓延,清除路上的每一个阻碍,向着城楼走去。
利箭袭来,入侵者迅速架起刀挡住这一箭,但不同那些守卫绵软无力的箭矢可以轻松弹开,这一箭被结实地挡了下来,没有黑色细线的保护,刀恐被击碎。
城楼里未出现的人和之前守卫相比不一般。
入侵者连忙后退,随之又是一箭射向他,入侵者再次提刀挡下。
入侵者想避免这次战斗,但是对方似乎处于城楼内,那个人能掌握周围所有信息,而入侵者并不能把握住对方的具体位置。
无论他往那个方向走,城楼里的人马上会拉弓射向他。
而他并没有把我完全挡住对方的箭,对方的箭矢速度不同寻常士兵所射,已经可以造成气的碎裂,很强,就算黑色细线覆盖刀身也不一定能挡下。
既然处于劣势位置,且不能逃脱,他只能想办法接近对方。
黑色细线蔓延至城楼内部,然后如无头苍蝇在里面乱撞。
里面传出利箭离弦的声音,而入侵者在通过细线的振动,确定位置。
随后,他将刀尖向前,扔进里面,随后冲进城楼,对方拉弓射箭弹开了刀,而他接住了刀,向前劈去。
对方躲开了这一击,随后双方拉开距离。
“来者何人?”那个人一手握长弓,另一只手则捻着背后的箭矢。
“一个过路人而已。”入侵者轻淡说到。
“那为何从此而过?”
“因为过往之事,我来到这里。”
“那为何肆意屠杀无辜之人!”对方被这种语气激怒,他质问入侵者,同时捻紧了箭矢,随时准备架在弓弦。
“因为他们阻挡了我。”黑色细线覆盖在入侵者的双臂,“若欲阻止我追寻过往,我会斩断所有的阻碍,即使阁下很强,但要挡下我的话,我也会全力以赴。”
“荒谬...”
“您要在这里挡下我吗...”
话音未落,箭矢就已射了过来,细线从影子中立起壁垒,把这支箭阻挡在外。
“我的职责为镇守京城外墙,怎能令贼人闯入其中!”守城人又从背后拿出一支箭,对准入侵者。
“这就是您的选择吗,那好。”
黑墙中突出无数细线,朝守城人刺去,对方再次射击,震碎了细线,突破了黑墙,但对方早已不在墙后。
刀刃已劈向守城人,他用弓抵住了这一击,然后向后拉开距离,迅速射出一箭,被对方挡下。
“那些细线是你的影子吗,怪不得没有看到它的接近。”守城人自言自语道。
“你的箭矢,有着不一般的气场...”
入侵者说罢,继续向前进攻,无数的黑线从周围蔓延,四散射去,但皆被守城人的箭压所震碎。
随着时间推移,入侵者逐渐靠近守城人,而他身上的黑色区域也逐渐减少。
对方发现了这点,认为入侵者的细线数量是有限的,只要拖住时间等其细线数量降低到一定数量就能展开反击。
继续守势,入侵者身上的黑色区域已经明显减少,他也走到了守城人反击的范围。
再次发射细线,对方射出最后一发箭矢,将入侵者手中的刀打飞,随后掏出腰间的匕首,冲向对方。
匕首将捅进对方的腹部。
但是黑色细线再次蔓延,挡下了这一击。
随后细线爆开,刺进了守城人的身体,他收回匕首迅速退后,避免更多的细线刺向他。
“为什么没有感觉。”
“因为不是针对你的,你的影子已经死了。”
“影子?”
“看来你不知道,也确实没有多少人知道。”
“守护你的影子已经死了,你估计看不到那些线了吧。”
守城人瞬间觉得不对,但鲜血已经从他的腹部喷涌而出。
“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,但我必须...”
对方话音未落,守城人就失去了意识。
看着倒地的人,他只是轻叹一声。
无关的生命已消逝,火焰的燃烧已变快。
时间不多了。
入侵者走下了城楼。
......
火焰...
满城火光...
在他刚受教三少之时,京城就燃起了一片大火,烧尽这一切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燃起这一片火,直至现在,都不明白。
太傅趁乱将他送出了京城,但太傅自己留在了城里。
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城外只有他一人,身后是燃不尽的火。
如同一腔永不停息的怒火。
究竟是谁的。
他不知道。
他现在只有孤身一人。
......
朝阳,入城。
刚刚在城墙上的一番动作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,他需要尽快隐入城中,逃脱追捕,然后找到师父所提到的要找的那个人。
“我不是你的师父,只是顺路教了你一些必要的东西。”
那个阴沉的嗓音在他脑中想起。
随后,他走到了一条大道,两旁矗立着许多荒废的建筑,只有几座破落的酒馆还在开业。
记得师父说过,这里好像是江湖的兴盛之地,也造就了两位武学宗师,造就了武林的巅峰时期。
他随意走进了一幢酒馆,稍作休息。
酒馆内人不多,但都集中在中心那片区域,一位老说书人站在中间,似乎正在讲述江湖上的事。
他尽量压低自己的气息,降低存在,坐在角落处。
说书人讲的似乎是武林时的巅峰时期,两位武学宗师的对决,他曾听师父讲过这段往事,和那个老说书人讲的非常相似。
他不禁对这个老者感到好奇。
只见那个说书人讲完后下了台,到了另一个角落喝茶,其他客人则继续各喝各的,他等待了一会,然后起身走到说书人的身旁。
“先生怎会如此了解江湖之事?”
“老朽只是道听途说,知道了一些亦真亦假的往事而已,怎会觉得我如此了解呢?”对方只是悠然的答道。
“但我知道您所说故事的后半段。”
“哦,何以得知?”
“像您一样的说书人。”
老者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“像我一样的说书人?好像不是很多了啊,现在可是乱世,还能有几个人会关心那些江湖上的事?”
“乱世啊乱世...”说书人自言自语道,沉浸其中。
他只是默默站在老者的一旁,但这时,有几个士兵走进了酒馆。
他起身告辞,不等对方有无回应,就压低气息,径直往后面走去。
从后门出来,他差点撞到了一个巡逻队,还好有一堆杂物供他隐藏。
巡逻的频次比刚刚更密集,看来守军已经发现了城墙上的异常,知道了他的潜入,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干的,但从大道走已不能保证安全。
他只能更加小心,找到师父所提及的那个人。
从掩体中撤出,穿行于小巷之中,跟随着脑中师父曾对自己的指引,寻找那处地方。
但巷子并不贯穿京城,大道总会将它们分开,而跟随指引,他必须穿过一条大道。
看着巷子外的巡逻队,他自然地走了出来,穿过大道,道路上已经有众多行人被士兵盘问,甚至被暂时关押。
“喂,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在穿行途中,他不出所料被一个士兵注意到,被盘问道。
“办完事准备回家。”
“什么事情?”
“和隔壁那条街的酒楼老板谈了些事务。”
“嗯...很可疑啊,去搜查一下他说的那个酒楼,你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好随意的判断,他不由得想到。
但正是如此随意的判断将把他推入失败的境地。
他不得不动手。
至于那个刚刚待过的酒楼的老板,他只能在心里致歉了。
总之他必须先脱身。
“影。”
周围的颜色开始褪去,他的颜色也开始褪去,变为了黑与白,成为了影。
他手上握着一把黑色的刀,和他腰间佩备的那把刀外形一致,但颜色已变成纯黑。
而他周围的人,周围的那几个士兵,也变为了黑与白,成为了影。
但他能感受得到对自己不利的情绪。
他冲向去,手起刀落,将那些影全部杀死。
回过神来,周围变得正常,他和巡逻的士兵还处于刚刚的对话。
而他的双臂已经被黑色覆盖。
黑色的细线从影中突刺,射向那些士兵。
但士兵们看不见。
因为影已死去。
影死人盲。
只见鲜血喷溅。
在街旁观望的人和远处的巡逻队还未来得及反应,他冲进了对面的巷中。
身后则是一阵惊呼和其他士兵开始追逐的脚步声。
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人。
寻找。
追逐。
时间在流逝。
空间在缩小。
相碰。
鲜血喷溅。
依循指引。
紧闭的门。
师父跟他说过,只要一直站在门前,那个人就会现身。
他站在门前,但即将陷入死局。
他能破局,但不想将火喷涌在这。
他的火,必须在那里释放。
所以他只有站着,尽管他们马上要赶到这里。
直到门开了。
......
“嗯,哪来的娃娃一直站在门口?”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模样的男子打开了门。
“是......”
“不用解释,进来。”
他跟着那个人进了门,随后对方一挥手,门自己就关上了。
里面是一个院子,小桥流水,景色宜人。
“那个老家伙没想到还会来求我啊。”对方突然笑道。
“您是怎么知道...”
“因为你和那时的他一模一样啊,都充满了仇恨和怒火。”
“虽然二十多年过去了,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,也许会变得和另一个老家伙一样吧。”
“师父并没有改变...”他停顿了一下,并没有完全听懂那个人在说什么,不过他还是回答道。
“他应该没有认你做徒弟吧,不过你还是继承了他的衣钵。”
“但是,你看不出他的内心,那场灾难,也许只有我和另一个老家伙才能真正理解他了。”
“说吧,那家伙要你来找我,无非是要我帮你办点几乎不可能的事。”
“我想进皇城。”
“哦。”那男人若有所思道,“这年头想进皇城的人都被挂在城楼了,你去那又要干什么?”
“和他一样。”
“和那个老家伙一样,释放自己的怒火?”对方突然大笑起来,“不不不,那件事之后,他压根没有复仇,他只是空有怒火无法释放罢了。”
“风波在那个时候就已激起,一切都在被裹挟着前进,他也不例外,这些年他干的事只是对过去的安慰罢了,他解决不了。”
“你能解决自己的过去吗?”
“我...我能解决,我会杀了那个人,了解这一切。”
“......”
男人背过身,说道:“跟我走。”
他跟了上去,走进了屋内。
大堂供着一尊仙人的雕像,男人走了过去,在雕像后的空间摁了一下,一道暗门打开。
“进来。”
他跟着对方走了下去,过了很久才到尽头,走出台阶,里面是一个很宽阔的空间,四周都有打通地道,不知去往何处。
“这屋子原来的主人在这里建立了京城的地下路线,但因为一件事情,他把屋子托付给了我。”
男人用手指了一个方向,说:“那就是通往皇城的路,如果你觉得自己能解决,那就赶快。”
“...”他没有说话,径直往那个方向走。
“告辞。”最后他回过头来,说道。
“希望你真的能找到那段过去并斩断,那个老家伙都干不到的事。”男人默默说道。
......
少年迷惘地走着。
他不知自己已走了多久。
那场大火,似乎还发生在昨天,无法消灭。
他活了下来,但是他在那一天死去,在京城死去。
他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他在火中挣扎着。
强盗挡在了他的前方。
但他仍旧走着,他没有看见强盗,他只看到了火。
火在向他袭来。
他闭上双眼,等着火焰将他吞噬。
火灭了,熄灭在他的面前。
他睁开了眼,周围仍旧是火,但是面前站着一个人。
“你的眼里也充满着怒火,和迷惘...”
“和我一起,让你至少不再迷惘下去,至于你的怒火...”
那个人还在说着什么,但他没有听清。
他只是跟了上去。
为了不再迷惘...
......
入夜。
男人坐在院里的凉亭,茶台上放着两盏茶。
“好久不见,茶快凉了。”
一位老者突然坐在他的对面。
“你还是预感到我会来这。”
“怎的,晚上这么好的时间不去说书?”
“酒馆被查了,好像是有通缉犯来了我们这并且和老板在密谋什么,但什么都没有查到,倒是一天的心情都没了,晚上就不想说了。”
老者抿了一口茶,环顾院子。
“你把你师父的房子打理的很好啊,比以前还要茂盛。”
“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,现在你我只是普通人。”
“这个世道,我们确实只能当普通人...所以,那个人呢?”
“我就知道你会来问他的踪迹,你在这之前应该就见过他了吧,不过,他现在应该在皇城了。”
“皇城?”
老者起身,叹了一口气。
“怎么了,你要插手,来不及的?”
“那是别人的事,只不过想到了一些往事罢了...”
“又在想那些破事,没意思。”
老者沉默,然后转身。
“我想去一下皇城,和那个人说一些东西。”
“如果他还活着的话。”
......
明月。
他顶开草垛,从地道中爬出来,再把干草盖回去。
这里是皇城一处被废弃的马厩,但未被拆除。
皇城除了中心区域是皇宫地域,其它区域的分布和外城并无二致,但这里是富人和官僚的聚集地,城内弥漫着奢靡的气息。
皇城巡逻更加的紧密,且任何角落都不会放过,虽然这个马厩处于暗处,暗道也没被发现,及时转移位置也是必要的。
他离开马厩,沿着巷子前进,这里的小巷也不安全,但相比大道能够更方便的行动。
他在逐渐靠近皇宫,而内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感正在冒出。
有安定的归属感,但又有彷徨的陌生感。
而在一个小巷的出口,他看到了皇宫的部分样貌,无比陌生,却又无比熟悉。
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在皇宫里待过了。
他因火焰离开了那里,现在又要因为火焰回到这里。
他的火焰在那时就开始燃烧,从未熄灭。
但是火焰仅是因为那时就开始燃烧吗?
火焰似乎,从来没有熄灭过。
他来到了皇宫脚下,高墙阻隔了他和皇宫的连接。
黑色细线从影子中冒出,钩住墙壁,将他带了上去。
他站在墙上,望向它,那座皇宫中最为辉煌的宫殿,历代先皇所住的宫殿,父亲所住的宫殿。
宫内并没有守卫,但是有一个人,站在那座宫殿前。
那个人已经发现了他,朝向这边,但没有行动。
而他在皇宫之中,也只想正面解决。
尽管跟外城城墙一样墙内没有任何结构供他下去,但他纵身一跃,落在了地上。
影子支撑着他,抵下了这段冲击。
他走向前,愈发靠近那个人。
在离对方只有数十步距离时,他停下了脚步。
“阁下是来做什么的?”
“了结一件事。”
“那么,就要请您止步于此了。”
对方拔出了刀,准备架势,等候着他的攻击。
他操控细线向前刺去,同时出刀,没有直接进入影的平面。
皇宫内只有一个人守着,此人实力绝对不容小觑,他要先摸清对方的招式,影遵从的是本身的规律,只会应用本身所应用过的招式。
只有摸清了本身,才能从影中打倒对方。
细线飞去,对方摆出防御姿态,迅速切断细线,不留破绽。
随后,他迅速跟上,双手握刀劈向对方,而那个人稍微转动刀把,横向在前,将这次劈击化解。
“肆无忌惮的攻击只会让你暴露弱点。”对方此时一转防御,向着进攻时的薄弱处挥出了凌厉一击。
他迅速收刀挡下,但是强烈的冲击把他给震开,后退十几步才稳定下来。
他刚刚感受到了骨骼的共鸣,这种防御反击虽然能够抵挡,但身体内部却难以迅速稳定,若再遭受几次,还未试探出对方的规律,身体就已散架。
肆意的进攻试探并不是明智的选择。
他稳定下来,然后再次举起刀,冲向前,细线再次释放跟随他进攻,对方则继续摆出了防御的姿势。
“还想再来一次吗,愚蠢,没有意义的进攻。”对方重复刚才的动作,然后准备朝薄弱处反击。
但是,那个人突然发现不对,进攻的人身上,似乎没有刚刚那种肆意迸发的气焰。
而他此时出现在对方的身后,用力挥刀下劈,但有所察觉的对方姿势迅速面向后方,挡下了这一击,然后发动了反击。
他再次退后,这一次共鸣使他感觉到身体在隐隐作痛。
“是我刚刚失敬了,阁下很强...”对方低声说道,“你的幻术和将军的很像,程度也不相上下。”
“你对影很敏感,但还是被断了节奏。”他继续握着刀,准备发动第三次进攻,“你的气息也开始乱了。”
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。
尽管这样的攻击能逐渐打乱对方的节奏,从而找到破绽一击致命,但恐怕在这之前他的沈婷就已经被共鸣给震散架了。
但是刚刚那样的防守是对方依靠形势和经验所做到的,影只会遵循本身的规律,并不会把握时机,所以刚刚的攻击在影的平面中,能够击倒对方。
“不过,这不是幻术。”他再次向前冲去。
“影。”
颜色再次褪去。
他又来到了影的平面,重复进入平面前的动作。
但是一道劈击打断了他的进攻,他迅速后退,看向对方的影。
对方正在奋力向自己进攻,不留一丝喘息机会。
他感到一丝惊讶。
只有掌握了影的人才能让影与本身的行为不一致,但是对方的影看起来完全是由本能所驱使进行攻击。
而刚刚在本身在进行战斗时,他的影并没有出现异常状况,完全和他同步,似乎是因为他进入了平面所导致的。
这是如何做到的,他不理解。
但是击败对方的难度明显增加,甚至有可能在这里倒下。
但他不能在这里倒下,尽管出乎意料,他仍要杀死对方的影,为了了却那段过往。
他要进入那座宫殿。
他操控影紧握化为纯黑的刀,更凶狠地挥了出去,击退了对方,砍下了对方的一部分影,利并用这一部分化作黑色细线,朝对方刺去。
对方的影将这些黑色细线轻松斩断,然后再次大步向前,飞劈过来,而他闪向一旁,将影的大部分化作细线,凝聚成矛,扔向对方。
对方的影用刀抵挡长矛,但长矛的柄再次化为细线,刺向对方,削减对方的影,随后对方开始无力支撑,直至矛尖击碎了刀身,贯穿了影。
影挣扎了一会,死于了他凝聚的矛下。
他将还能回归的细线收回影中,转入了本身。
他重复了第二次进攻。
而对方并没有挡下这次进攻,被他砍下未迟到一臂,然后腹部遭受重击,血流不止。
对方强忍剧痛,用仅剩的一只手扶着刀把,支撑身体,看向他。
“你果真和将军一样,很强,强到一种恐怖的境界。”
“但在那个平面,我和你对峙了很久,才分出胜负,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。”
“是吗...”对方苦笑了一声,“但是...”
“对不起,将军,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。”对方自言自语道,随后倒在地上,刀则落在一旁。
他看向这位热血未凉的对手,沉默许久,他感觉到可惜。
但是一阵疼痛唤醒了他,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因为刚才的战斗燃烧了许多,自己的火已经要到了燃烧的极限。
但他的火还没有彻底燃烧。
他的火焰,还没有烧向前方,烧向宫殿中的那个人。
前方,即是过往,即是复仇,即是火焰燃尽之地。
......
刀剑相碰,火花四迸。
他后退了几步,而对面的老人放下了武器。
“你够格了,可以去做你必须面对的事了。”
“可以了...吗?”他看着缠绕在双手的黑色细线,有些迷惘。
“我已经将能教的都教给了你,后面的全看你自己了。”
老人拿出了一个包裹,扔给了他。
“这里是一幅地图,如果你入了京城,照着地图上的指引,就可以找到帮你的人,看完地图记得烧了,里面还有一样东西,烧还是不烧看你自己。”
“进京你可能会遇到两个故人,其中一个如果他找到了你,就跟他说我一切都好。”
“还有一个人...”
“...”
老人跟他说了很多,最后他转身,背对着他。
“走吧。”
“告辞,师父。”他向对方鞠了一躬,然后带着包裹出发了。
老人沉默半晌,然后转回来,看向已经远去的人,叹息了一声。
“我还没收你为徒。”
老人朝相反的方向远去。
......
他走进了那座宫殿。
龙椅无人,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坐在下面的桌台,看着文件。
他感觉火焰在奔腾。
那个人,戍边将军,边境统领,弑君之人,杀父仇人,烬。
刀已经被不受控制的扔向了对方,而那个人侧身闪开,捡起了刀,丢还给他。
“你已经杀了烛吗。”
“是的。”他再次举起了刀。
“看来不可避免了。”烬手上出现两把用影凝结的短刀,影的细线如同尖刺从地面冒出穿向他,而他跳起,释放细线,在下方形成屏障,碾碎了尖刺。
“影术...”烬停了下来,没有继续释放影攻击,“是那个人让你来杀我吗,他对前朝的怒火迁就于我?”
“师父并未改变,这只是我的意志。”
“他怎么会收人为徒,不过,这是你的意志,那么,你为何而来。”
“你无权知道,至少,现在。”
“想让我死不瞑目吗。”
“影。”双方一同默念道。
颜色褪去。
他看向烬的影,对方手持纯黑的双刀,挥舞着走向他。
双刀突刺,被他长刀接下,影的细线向上突成拱形,将对方打飞,而他借此空隙,挥刀冲去,烬操控少量的细线,织成网拖住了他的攻势。
“为什么要这样浪费影,你应该知道在平面中已经使用的影,即使没有被断开联系,也是无法被收回的。”烬落地,及时接下这一击,然后让影蔓延,细线从四周突向对方。
他再次用细线化为屏障,将突进过来的细线挡住,然后将屏障化为长枪扔向烬。
烬双手交叉在前,举起双刀,将飞来的长枪防住,但巨大的冲击力仍旧让烬后退几步,附在双刀上的影也被切断。
“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让你感受到我的火焰,在燃烧。”
他再次举起长刀冲向烬,却被一堵黑色的墙拦下,他让影化成破城槌将它击碎,然后砸向烬。
烬操控影化为盾支撑下了这一击,随后以影化为箭雨射向对方。
他长刀一挥,细线从中散开,将来袭的箭矢挡住。
随后是一阵停滞。
本身在停滞,影也在停滞。
双方回到了本身,然后看向对方。
“你的影基本消耗完了吧,刚刚和烛的战斗,你应该拼尽了全力,也许用生命换取了影才夺得一胜。”
“认输吧,念在同门,我不追究你为何要杀我,也放你一条生路。”
“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火吗?”
“嗯?”
“那场火摧毁了我的家人,摧毁了这座城,摧毁了那时的国家。”
“但是,有一个人并没有被火摧毁。”
黑色细线又覆盖了他的双臂。
“他融于了火,成为了火。”
“他要将这场火继续延续下去,烧尽这一切。”
烬感觉不对,让意识归于影,而在平面中,一阵强大的冲击震飞了烬。
他在燃烧生命。
“原来如此,你是那道血脉...”
“你很像一个人。”
“我的父亲?不,我不像他那般自信,认为可以扶大厦于将倾。”
“我说的不是你父亲...”
烬思绪万千,他突然感到一阵恍惚,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开始涌出,但他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,而是举起双刀,刺向对方。
他挥刀格挡,然后影化作细线,如同火焰般喷发,蔓延前方。
烬退后,然后释放影射向这团火,制止它的前进。
但是,火焰仍旧在增强。
他还在燃烧自己的生命,点燃这团火。
烬的影已经快消耗殆尽,而他仍旧在流逝。
封锁被打破,影火包围了烬。
“你知道我的影才消耗完,仍有余力换取影,但你已是强弩之末。”
“为什么还要这样做?”
“即使生命消逝,我也要让这团火燃烧下去。”
火还在燃烧。
火仍未平息。
影火吞噬着烬的影体,但烬并没有做出行动。
他看到了自己,曾经的自己。
二十多年前,他带领着边防军队,冲进了京城,点燃了那场火。
而在那时的更早时,至和帝在晚年时诛灭了他的家族,他因此流落逃亡。
烬充满了怒火,和现在的对方一样。
他隐姓埋名,弃文从武,在游历时遇到了那位宗师,习得了影。
他征战边疆,建功立业。
但他从没忘记,要向朝廷复仇。
而在京城的那场大火中,他做到了。
影覆盖了皇宫,杀死无数皇室血脉。
他走进了现在所处的宫殿,挥刀杀死了天祈帝。
朝廷已亡。
大仇得报。
但他的怒火,却并未平息。
他陷入了迷惘。
复仇过后,究竟剩下了什么。
是快意?
他没有感受到。
他只觉得火焰仍未平。
他想静候火的熄灭,但他却越来越陷于迷茫中。
影术是那位宗师在另外一场变动中创造的。
那时的宗师,跟他一样,充满怒火。
能被操控的影,具有最为凌厉的攻击方式。
因为它们是怒火的化身,是怒火的外在表现。
二十多年前,他用怒火烧尽了京城,但仍旧迷惘。
影究竟是什么,是怒火吗。
他不知道。
但他感觉,影并不纯粹。
它不是怒火。
它不属于自我。
它属于.....已经消逝的意义之中。
烬用影凝聚一把长枪,扫平了影火,但生命也流逝许多。
但烬的影体在这时停下,正坐在前。
“动手吧,你不是想杀了我吗?”
“为何停下?”
“我想起了一些事...”
影火,烧向了烬。
......
“还有一个人,尽全力跟他交手,但是,不要沉溺于影。”
“为什么?当初您教我影术不就是让我复仇吗。”
“影术确实可以帮你完成目的,它因怒火而生,但是,它可以脱离你的掌控,它不属于你的怒火。”
“如果你想了结自己的过去,用自己的火。”
“...”
“走吧。”
“告辞,师父。”
他背起包裹,向远处走去。
...
徒步一段距离,他打开了包裹,然后拿出了地图,记下后,点起一团火,将它烧了。
他拿起师父给的另外一个东。
是一幅卷轴。
他铺开卷轴,发现上面教的是另外的功法。
“龙怒之焰,息平风波。”
“这是...皇室血脉才能使用的功法。”
他想起来了,那场大火,太傅护送他出城时,还让他一定要保护好一样东西,这副卷轴。
他看着上面的字,陷入了沉默。
久久过后,他烧掉了它。
......
影火直冲烬而来,然后在他面前熄灭。
“为什么不动手。”
但随后,一团火焰爆发而出,冲向了烬,然后在他的面前停下,散开,包围了这座宫殿。
烬感受到了滔天的怒火,但是,和之前的不一样。
它有了一种归属感,它没有失去意义。
它属于自我。
烬看向对方。
火焰在缠绕对方的身体。
他很熟悉那团火,天祈帝通过这团火和他血战,那位皇帝不是习武之人,但直至数十回合才体力不支而倒下。
“师父说过,影中所蕴含的怒火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,要用真正属于自己的火。”
“太傅在那时把卷轴交予了我,但我当时并不懂卷轴里面是什么,直到在我告别师父临行前,师父才把代为保管的卷轴交给我。”
“但我到这时才明白师父当时跟我所说的话。”
“这才是属于我自己的火。”
一道火焰呼啸而来,飞过烬的身旁。
火焰蔓延宫殿,但并没有烧毁建筑的迹象,留下一个大圈容纳两人。
“他终于明白了...不,他早就明白了,不过我走的时候他还不明白,而我直到那时,也才明白。”
烬站起身,缓缓说道。
“我出身将门世家,家中五代侍奉皇帝,保卫国家,而在四十年前,我的家族被你的祖父命人抄查,随之而来的是诛灭九族,但我侥幸逃走,也从此隐姓埋名。”
“那个时候我只是满腔怒火,决心弃文从武,报此血仇,最后在寻道路上遇见了那位宗师,习得了影术。”
“随后,我踏进边疆,一步一步走上了戍边统领,然后在前朝即将发生大动乱的时候,率先起兵,火烧京城,亲手杀了你的父亲,血洗皇宫。”
“你的父亲没有错,他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,但他太天真了,前朝百年腐败,他早已无力回天。”
“而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,血债血偿。”
“但是,在那一刻过去,却没有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,只有不知何时的空虚,已经失去的意义,和仍未平息的火焰。”
“你活了下来,我没有想到,在那最后时刻,你的父亲还能想办法保你周全且不被我发觉。”
“你也走了我和他走过的道路,但是,没有步入这个循环。”
“你掌握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火焰,而我的火焰,早已随着时间化为了死灰,归于虚无。”
“但是,我想问你个问题,不是以你个人,而是以前朝皇室。”
“为什么要诛灭一心一意为国为君的忠臣?”
烬大喝一声,震散了他的火。
他感受到了和他一样的火,属于自我的火。
因他代表着那个王朝,烬曾经覆灭过的王朝,却没有对其释放出怒火的王朝。
对方找回了意义,那个早已消逝于虚无中的意义。
“因为风波早已在那时吹起...风波是人为制造的,但风波是不可控制的,那个家族只是卷入了那场不可控的风波,但是,谁能保证自己不被卷入风波之中。”
“我会停止这场风波。”
“你怎样才能平息这场持续百年之久的风波?”
“我不知道,但我会贯彻这条道路...在此之前,我必须让火焰,燃烧于此。”
“好...这就是你的选择吗。”
烬丢下了双刀,抽出了刚刚一直挂在腰间的长刀,那是他家族世代相传的锻刀。
“来吧,让火焰燃烧于此。”
烬冲向前,让已经死去的火再次喷涌...
......
黎明。
他走出了宫殿,腰间挂着两把刀。
“烬把那把刀送给你了吗?”他的背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。
“嗯...”他下意识的回答道,然后猛地回头,一个老者面对着他,是那个讲江湖往事的说书人,“你是?”
他问道,但又突然想到师父最后对他说的话,立马接上下一句。
“师父说他过的一切都好。”
“哦,我可不记得他有收徒的习惯,那个老东西之前可是说过到死都不会把自己的武功给传出去,不过现在看来食言了,两个习得他最疯颠时的武功的人在这里斗得昏天暗地。”说书人大笑一声,“不过,你最终还是用自己的火了结了这段过去,那个老东西都没做到的事。”
说书人还想继续说下去,但被他打断。
“师父说那场决斗,他输了。”
老人听后,突然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头,然后陷入了沉默,过了许久,发出一阵叹息。
“他明白的太晚了。”
“我俩交手后没过几年,就发生了那场变动,各武林宗派被官军围剿,江湖人士被悉数捉拿处决,我和他虽然活了下来,但也被四处通缉,四周无躲藏之处。”
“那场变动,让处于巅峰的江湖瞬间衰微。”
“他对当时的朝廷瞬间充满仇恨,结合了之前江湖对影的理论总结,创造了影术,想要报复朝廷。”
“我对这件事同样怀恨在心,但我发现了他已经对这件事越发执着,甚至他的行为开始违背初心,伤及无辜时,我出手制止了他。”
“那次切磋的数年后,我和他再次对峙,但这次已成了决斗。”
“他的影术很有侵略性,在十几个回合过后,我就耗尽气力,败下阵来。”
“但他没有杀了我,也没有继续违背初心的行为,而是走了。”
“他自此和我分道扬镳。”
“......”
“不过,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切,并且告诉了你,让你在最后挽回了自我的火。”
周围变得安静,双方沉默下去。
灰蒙蒙的天此时出现一抹亮色。
“他没有平息自己的火,也没有定住这风波。”
“烬在最后平息了自己的火,但风波仍旧未定。”
“你呢?”
“我会的,不管是否成功,我会贯彻,我会一直去尝试停下这由前朝吹起的百年风波。”
“你该去做了。”
“城外有一座坟,种满了柳树,是你父亲的坟,烬亲自搭的,你可以去看看。”
“那么,告辞。”
“告辞。”
他走下入宫殿的台阶。
初阳升起。
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