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曲阜人吗？”

“我是安丘人。”

“那你的身份证怎么是370823……”

(资料图片)

“我……”

这是最近我在曲阜采访，宾馆服务员跟我的对话。我的身份证是在曲阜上大学时办的。当时户口跟着学籍，从安丘迁到了曲阜。从身份证号上看，我就是曲阜人。身份证像胎记一样跟随着我，我竟然没发现这个秘密。其实，曲阜这座小城，在我心中一直与别处不同。

三十多年前，孔庙、孔府、孔林，不过是一个花5块钱就能进去的旅游景点，当时没有导游，也没看出什么名堂。我更多的是喜欢那些千年柏树。那被风吹得扭曲了的苍劲枝干，你都想象不出它们站在这里一千多年（有的两千多年），受了多大的委屈。但它们就那么站着，默默无言。记得我常常在周末，到孔林外边的古树旁，走来走去。为了逃票，我和同学逾墙一次。我还和同学在孔尚任墓前喝啤酒，出口不逊，现在想想缺乏敬畏之心，做得很不对。

二十多年前，我到曲阜采访，在孔庙、孔府、孔林门前，遭到假古董贩子的围攻，还有宾馆粗暴拉客的人，乱哄哄的，顿生“斯文扫地”之叹。但我一直关注着这座小城，关注着这里的变化。

而今“三孔”还是“三孔”，给人的感受却不同。用几个词来描述就是：“井然有序”“彬彬有礼”“宾至如归”“斯文在兹”“有朋自远方来，不亦乐乎？”……曲阜变了。

我跟游客一起参加了晨钟开城仪式。

6月21日7点半，我来到曲阜万仞宫墙下时，这里已经坐满和站满了人，艳阳高照，坐在地上的孩子满脸是汗。他们都是来等着看“晨钟开城仪式”的。

8时整，万仞宫墙上的晨钟敲响，悠长深远的钟声在小城上空回荡。晨钟开城仪式准时上演。八面战鼓、十把长号配合浑厚的音乐声，万仞宫墙城门徐徐打开。开城司礼官在四名古装仕女陪同下从城内迎出。司礼官宣读迎宾词：“她从苍茫的远古走来/凤凰来仪，礼乐煌煌/她从璀璨的商周走来/金戈铁马，风中吟唱/她从激荡的春秋走来/文采郁郁，气象泱泱/她从厚重的鲁国走来……”

仪式结束，众游客涌向万仞宫墙的大门。这人群中就有山东聊城二中的700名游学的学生。裴少笛同学擦着满脸的汗对我说：“看了这个仪式，觉得穿越到了一千年前，甚至更早。”

三孔文旅公司的郑学伟对我说：“曲阜有3000多年建城史，城名最早见于《礼记》。东汉学者应劭称：‘鲁城中有阜，委曲长七八里，故名曲阜。’我们这是明故城开城仪式，融合吉时晨钟、乐舞迎宾、嘉宾入城等三项传统礼仪内容，开城仪式强调程式感、模式性、队列化特点，重现明朝守城军队护卫明故城、举行队列仪式和迎宾仪式的历史场景。作为明故城景区日常旅游演艺活动，既保持了明代开城仪式的基本程序，又具备一定的观赏性、体验性和互动性。”

一个开城仪式，就把好多喧嚣挡在了门外。它用20分钟的表演告诉世人：这不是一个普通景点，而是一个向先贤致敬之地，文脉充盈之地，神圣之地，温馨之地，是过滤掉心中尘埃之地。

心生敬畏，我必庄严。

必要的仪式能增加内容的分量。仪式感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。仪式感，能涤尘，能触动心灵。

忽然觉得，我的带有曲阜信息“370823”的身份证也有了分量。